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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的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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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12-23 05:41:02 | 只看該作者 回帖獎勵 |倒序瀏覽 |閱讀模式
在我的记忆里,从来没有看见过父亲的泪水,仿佛他天生就是一尊钢筋铁打的雕塑。雕塑,又怎么会流泪呢?但我一直坚信,父亲一定是流过眼泪的。
  从小就不怎么喜欢我的父亲,因为他太凶了,或许小时候的我确实有些淘气,记忆里真的没少挨父亲的屁板儿。从小的我就倔强,每次挨父亲的屁板儿时,从来不躲闪、不哭、不求饶,父亲总是在狠打了几下之后说上一句“http://www.abafinance.cn/yinxing/23475.shtml这个倔小子?!”就此罢手。母亲也会经常大声地接上一句:“你就知道打?还不是和你一个模子!”
  在我的眼睛里,父亲的形象绝对是一个标准的男人,一米八零的个子,宽宽的肩膀,身材胖瘦适度,腰板儿倍儿直,肌肉不算发达,但也是一块儿一块儿的。在父亲方正的脸上,五官的配置就像我经常在作业本儿的背页画的关羽,端肃威严,只是那张嘴好像比关羽的稍微厚了一点。
  在我的感觉里,父亲就是个典型的东北大老爷们儿,一个彻头彻尾的大男人主义,一点家务事儿都不会做,还喜欢抽烟,爱喝点小酒。对孩子们总是是一脸的严峻,难得有笑容。只要有外人来告状,从来不调查研究,也不懂得以理服人,动辄就用屁板儿来说话,这样的父亲怎么能够让人感觉和蔼可亲呢?
  在我的印象里,父亲根本就没有读过什么书,所以连父亲自己也搞不清楚,他怎么会写得一手刚劲流利的钢笔字。不过,父亲的心灵手巧可是真的。记得一次,母亲不知从哪儿截来一“木匠”,给家里打一个五斗橱,越打越不像回事儿,还糟蹋了许多木料,那“木匠”终于进行不下去了,不得不吐露真言,说自己不过就是一个在农村里给人家修理犁头锄把的。最后还是父亲亲自动手,完成了家中那第一件像模像样的家具,五斗橱,所见之人无谁相信,这不是出自木匠之手。父亲心灵手巧的故事举不胜举。母亲说,这也是她当年能够说服自己,嫁给我父亲这个穷小子的最重要的理由。
  父亲十三岁就离开了家乡,独自在外闯荡,做过的事儿杂乱无章,矿山的小矿工、铁匠铺的小铁匠、工厂的小徒弟、大户的小雇工。据母亲说:“父亲十三岁时就‘人高马壮’,胆儿大、厚到、勤快、不知苦累,所以从矿山的工头、铁匠铺的老铁匠到工厂的老师傅都喜欢他。”但让父亲最不能忘怀的,还是那个大户的老爷,用母亲的话说:“那老爷不知是哪只眼睛走了眼,竟然把自己如花似玉的女儿许给了一个山沟里出来的穷小子。”那个大户的女儿,自然也就成了我的母亲,我觉得这是苍天有眼,否则,怎么可能有我这条生命,如果我这辈子有需要感谢的人,理所当然,首先要感谢的就是那个大户老爷了。遗憾的是,http://www.nettone.com.cn/shzx/22688.shtml我有生以来就没有见过这个与我的血脉息息相关的亲人,我的姥爷。
  哈尔滨解放后的第五个春天依然寒冷,在这个有着东方“小莫斯科”之称的城市,人民政府开发了一片儿新的工业基地,哈尔滨动力之乡。刚回老家营口完成了婚事儿的父亲,带着母亲又踏上了这块冰雪的天地,开始了异乡的家庭生活,那一年父亲二十一母亲十八岁。父亲在哈XX厂先后工作了十二年,从徒工一直做到车间主任,父亲出徒后年年都是厂里的先进、标兵,后来是省里的劳模,这些都是母亲告诉我们的。
  那是一个备战备荒的年代。59年夏天,父亲响应党的号召,携全家五口支援三线建设,从东北冰城来到了四川的那个小城筹建XX工厂,那一年我四岁,隐隐约约着一些模糊的记忆。那一年XX工厂上马大会战,父亲基本就不着家了,偶尔的回来好像就是为了改善一顿伙食,狼吞虎咽之后不是掉头就走就是倒头就睡。想听他一句话仿佛就是皇上所赐的金口玉言,可望而不可求。
  记得那时候的家里,经常有一些自称是父亲小儿膏方拟定尤应注意小儿“形气未充脏徒弟的人来看望,我那时总感觉父亲在厂里不应该是一个八级工老师傅啊,怎么会有这么多的徒弟?父亲的徒弟到底有多少,好像数也数不清,反正家里老是有陌生的面孔出现,而且都操着四川口音。那时的我还不能完全听懂四川话,只是从他们的表情中看出,他们都很喜欢我的父亲,在他们嘴里都异口同声,说父亲是个好人,正直、善良、和蔼,语气中似乎有些崇拜。那时的我总觉得父亲这些徒弟是受蒙蔽了,盲目,我的父亲怎么会和蔼可亲呢?
  59年的秋天,全国三年自然灾害伊始,中央指令筹建中的XX工厂暂时下马,父亲的徒弟大部分也都下放返回了家乡。家里依然很难见到父亲的影子。记忆里最深的,就是我跟着母亲在厂子周边的空地开荒,种红薯。父亲的那些返回了家乡的徒弟们依然经常会来家里看望我们,也会带来一些红薯干、花生之类的紧俏之物。
  62年的一天,父亲的一个徒弟匆匆忙忙跑来家里,跟母亲说父亲受伤住进了医院。一个月后父亲被抬回了家中,只能卧床,吃喝拉撒都由母亲照料。那些日子我印象里的父亲,总是龇牙咧嘴的想挪动身体,之后又不得不皱着眉头乖乖地躺了回去。后来听母亲说,父亲那天正在一个车间巡视,突然发现一个天车驶来,天车的吊件正预碰向一堆码好的矽钢片,此时旁边还有一个工人正在干活,父红楼梦回:《红楼梦》里最冷者莫过亲冲过去用身体压在了那个工人身上,那堆矽钢片上面的一层落下来,砸在了父亲身上,腰部的伤情非常严重。还好那堆矽钢片落下的只是最上面的一小层,否则我们就永远见不到父亲了。但是那段时间,一个想法一直萦绕于我,或许、肯定,父亲的身板儿永远不会有那么挺拔了。
  奇迹的是,三个月后父亲就着急忙慌地上班了,更奇迹的是,父亲的身板儿依然挺得倍儿直,只是他的腰部多了一样东西,一付约四十公分宽,由六根合金钢板支撑的皮腰带,前后紧紧地夹住了父亲的腰部,此后,父亲便有了这付钢筋铁骨的腰。父亲的这付腰带我曾用手敲击过,绝对是那种钢钢的金属声,清脆悦耳。每当我看到父http://www.amqfinance.cn/shichang/23649.shtml亲腰上的这个东西,就会想起中国古代将军的盔甲,还挺神气的。
  之后好多年,【墨舞】喜欢,父亲从没有因为腰的不适停止过工作,当然,也一直没有离开过这付钢筋铁骨的皮腰带。其实父亲的腰部自这以后就没有停止过疼痛。在阴雨与寒冷的季节,父亲穿的衣服总是比任何人的都多,母亲特地为他织了一个古铜色的毛背心,经常可以在父亲的身上见到。因为那个时候的天府之国,一年三百六十五天,起码有两百多天都在下雨。
  四川的夏天好像一除了要少吃大蒜外得了眼病最好多吃点养眼的食物干眼个蒸笼,那个年代没有空调,每到夏天便是父亲最难过的时候了。由于合金钢板皮腰带与工作中的父亲形影不离,父亲的腰部皮肤长时间地侵泡在汗水里,总是像婴儿的皮肤嫩嫩的白里透红,加之行动中难免合金钢板皮腰带与不堪一击的皮肤经常磨擦,所以父亲的腰部总是伤痕累累,甚至经常多处溃烂化脓,全家人看了都心痛不已,可父亲总是跟没事人儿似的,连眉头都没有皱过一下。还记得那些日子,为父亲腰部的溃疮擦洗消毒换药,是全家每一个成员的事儿。
  “文革”开始不久,父亲就成了自然的“走资派”,经常被“革命群众”戴高帽、挂牌子批斗。父亲被批斗时母亲从来不让我们去看,一次父亲被批斗回来,脸上、身上都是血渍斑斑。后来听人说,父亲被批斗时站在一个舞台的桌子上,由于腰上有那付钢筋铁骨的皮腰带弯不了腰,只是低着个头,“革命群众”说他不老实有对抗情绪,一个叫崔南天的造反派头头上台去使劲搬他的头,父亲从桌子上摔到舞台又滚到台下,头破血流,父亲还是坚强地自己站了起来,脸上没有泪水也没有任何表情。那一天我哭了许久,只是脸上看不到泪水而是心里的,我想我此时的哭泣,一定是和父亲从台子上摔下来的那一刻是一样的。
  “文革”的第二年,因为厂“革委会”既要“抓革命”又要“促生产”,父亲很快就被“革委会”结合工作了。之后,家里又少见了父亲的影子,父亲依然是那么马不停蹄,不知劳累;依然是拖带着他那永远也弯不下去的,钢筋铁骨的腰;父亲的徒弟们依然紧紧地围在他的身边;父亲在我的印象里,我与父亲的距离,依然是明明就近在咫尺,却仿佛又远在天边。
  父亲在家里很少说话,所以我们也很难知道父亲工作中的事儿。父亲对孩子们更是少言寡语,印象里最深的,就是在我即将进厂参加工作的那天晚上,父亲算是一本正经地对我说了一番话:“儿子,好好干!听师傅的话,和同志搞好团结,为人要正直,老老实实的,做好平常的事,做一个平常的人。”我那个时候对父亲的这些话懵懵懂懂,好多年以后我才明白,人的一生一世,要想做到正直,要想做好每一件平常的事,做好一个平常的人,是非常不容易的。
  人人都说父亲是一座山,没错,我的父亲也是一座山,可是我觉得这座山都是悬崖峭壁,棱棱角角,我国成人日需要钙量为800毫克一日三餐中的,没有绿意葱葱,没有一棵树。并且这座山的山峰一直被厚厚的云笼罩着,很难让我看清他的真面目。
  父亲说自己就是一个平常的人,做的都是平常的事,嫁娶路上,所以我们从来听不到父亲一句高亢、炫耀的话。父亲的故事除了我们亲眼所见,许多是母亲讲给我们听的,我想父亲这一辈子一定还有许多故事,只是这些故事是连母亲也不知道的,也许永远也不会知道了,因为父亲从来就不会对家人说他工作中的事儿,说他自己曾经如何如何的苦难,如何如何的坚强的。但有一点我可以确定,我从来没有见过父亲唉声叹气,从来没有见过父亲的泪水。
  终于有一天,我看http://www.iy5finance.cn/yxpj/24011.shtml见父亲的眼圈似乎红了,因为那年我当上了兵就要走了。我用余光http://www.dikaluo.com.cn/fsxg/22521.shtml注视了父亲许久,父亲一直没有看我,我走出家门,父亲看了我一眼,依然一句话也没有说。新兵在当地武装部集训期间,父亲也没有来看过我。其实这些都在我的意料之中,可我多么希望有一天太阳是从西边儿出来的。
  新兵们马上就要集合登上军列远行了,依然不见父亲的影子。我看见母亲被姐姐搀扶着,一直沿着那条铁轨走向远方,头也不回。突然,一种酸楚,好想拥抱你,一种内疚,一种失望同时涌入心头,我不顾一切,嚎啕大哭,泪水倾盆。就在我登上军列的那一刻,妹妹递给我一个纸条,我在车上展开,上面只有五个字:“儿子,好好干!”这是父亲的字体。列车开动了,我抹着泪水,凝视着车窗外远处的那团白云,拼命地搜索着父亲的影子。我多么希望那影子是包含着泪水的,因为我真的不想他永远这么“坚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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